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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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當史蒂夫·羅傑斯身穿美國隊長制服的正面大頭照出現在電視新聞上的時候, 莉莉安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馬耳他首都，瓦萊塔的一個商場中。
她的目光在屏幕中史蒂夫的臉龐上停頓片刻，而後低下頭, 單手叉腰和身前梳著兩根麻花辮的小伊麗莎白大眼瞪小眼。
自從五個月前, “盜墓賊”留比沙在被湯姆博士帶著逃離斯特拉克堡的過程中不幸離世以後，他那擁有智力缺陷的小女兒伊麗莎白, 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莉莉安的魔掌之中。
……但究竟是誰落入誰的魔掌，一時半會還說不準。
起碼此刻, 莉莉安認為她們中比較難纏的那個絕不是自己。
莉莉安被擋在墨鏡後的黑眸微微向上翻了個白眼, 勉強用平靜的語氣對正抱著她大腿, 嘴裏不知道到在嘀嘀咕咕什麽的小伊麗莎白說：“現在是白天, 外面太陽很大，強烈的紫外線加上海水的反射非常容易曬傷人類的皮膚, 加速衰老，嚴重一些的甚至還會得皮膚癌。伊麗莎白, 你想生病嗎？”
自從她們來到馬耳他以後, 伊麗莎白就對環繞整個國家的地中海展現了非凡的執念。
這也能理解, 畢竟馬耳他是伊麗莎白的祖國，她從小在這裏長大, 後來的離開也是被迫屈服於九頭蛇的淫威……在斯特拉克堡那種不見天日的地下實驗室裏當了一年多時間的小白鼠, 別說孩子了,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發瘋。
因此莉莉安能容忍伊麗莎白對海洋異常高漲的熱情。
她能感受到小女孩急切地想將頭紮進海水裏的願望，但馬耳他作為地中海中心的島國, 即使已經步入十月中旬, 太陽也他媽的大得驚人, 曬得莉莉安心慌。
她厭煩一切同陽光有關的東西！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同意帶伊麗莎白下水的！
往常帶孩子這件事莉莉安都是丟給湯姆博士去做, 可惜由於之前湯姆在開羅的表現讓他在業內一下子變得有些太顯眼了，導致跟在他屁股後的“小麻煩”如雨後春筍數不勝數，讓莉莉安很煩躁地在中途就甩掉了他。
“隨便你去什麽地方，總之暫時別和我在一起，自己去玩點別的。”
莉莉安在機場冷酷無情地踹走了湯姆博士，後者只能忍氣吞聲，將原本預定去馬耳他的機票退掉，轉道希臘的克裏特島。
其實莉莉安原本考慮過要不要把小伊麗莎白也丟給湯姆——畢竟她之前的五個月都是這麽做的——但她記起了此行去馬耳他島……小伊麗莎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作為留比沙的女兒，莉莉安相信，在她父親的影響下，小伊麗莎白在先前的生活中應當或多或少的同三魔神的聖器有過接觸，知道些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聖器的秘密關乎到莉莉安的過去，她不可能就此停下揭秘的腳步。
尤其是……當她並沒有在斯特拉克堡的地下，發現本該出現在那裏的，奈由拉斯的銀輪。
要知道，“銀輪和夢之砂在同一個地方”的消息還是睡魔告訴她的，這位無盡君主沒有理由欺騙莉莉安，更何況莉莉安確實在斯特拉克堡找到了夢之砂。
而斯特拉克男爵身邊也並沒有銀輪的下落，起初莉莉安以為銀輪是被他帶走了，但她打聽到消息，離開巴伐利亞之後，斯特拉克男爵就收到了城堡被炸毀的消息，勃然大怒，緊接著就藏身在了意大利某處，並仍然不氣餒地尋找銀輪。
也就是說，九頭蛇並沒有從留比沙的口中撬出相關的線索。
但留比沙已經死了，就連地獄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因此，目前唯一能和留比沙有關的線索，只有他的女兒，小伊麗莎白。
莉莉安必須帶著這個小人崽一起去馬耳他，故地重游。
可當時莉莉安沒料到這個舉措帶來的後果會如此惡劣。
……人類小崽子簡直是比天使還叫惡魔厭煩的物種！
——矮小，愚蠢，裝腔作勢！
當她用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你滴溜溜轉個不停的時候，你就知道她又在思考一些壞點子了。
莉莉安打定主意，要拒絕小伊麗莎白提出的所有要求。
小伊麗莎白將臉貼在莉莉安的大腿上蹭了蹭，被湯姆博士養得白裏透紅的小臉蛋一會擡起來偷看莉莉安的臉色，一會又留戀地望向商場透明的玻璃墻外，位於街道盡頭的蔚藍大海。
莉莉安將她的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但她巋然不動，下定主意要對抗到底。
“……藍藍。”小伊麗莎白看著大海說。
莉莉安：“……”
“……媽咪。”小伊麗莎白看著莉莉安說。
莉莉安冷酷無情道：“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媽咪。”
“媽咪不喜歡藍藍。”小伊麗莎白抽了抽鼻子，失望地別過腦袋，將臉埋在莉莉安的大腿上，“那伊麗莎白也不要喜歡藍藍了，嗚嗚，伊麗莎白討厭藍藍！”
莉莉安：“……”
她嫌棄地說：“別把眼淚抹在我身上。”
小伊麗莎白聞言乖乖地離開，扭過頭去一聲不吭地抹起了眼淚。直到他們走出商場，她都一直默默地跟在莉莉安身後，無聲無息地掉著淚。
籠罩在她身上的難過情緒幾乎要飄到莉莉安腦袋上了！
莉莉安仰頭看著頭頂的藍天和陽光，深深吸了口氣。
“你想不想騎小馬？”她強忍暴躁地指著商場門口的搖搖車說，“坐這一輛可以看到街道盡頭的大海。”
小伊麗莎白眼淚汪汪地咬著手指：“媽咪不喜歡藍藍！”
操。
莉莉安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她說：“我不是不喜歡大海。”
她指了指被照亮的地面，和天空上的太陽，平靜道，“我是不喜歡陽光。”
小伊麗莎白呆呆地看著她：“光光，壞？”
“痛。”莉莉安抿了抿唇，“陽光會灼疼我的皮膚。”
“但屋檐下曬不到陽光，所以你可以在這裏盡情地坐一會小馬車。等到太陽下山以後，我會帶你去附近的沙灘玩一會兒水。如果你同意這樣的安排，就說‘好’。不同意……就繼續哭吧！”
“好！”小伊麗莎白甜蜜地擁抱了莉莉安，被後者一把推開，然後撈起來，塞進了搖搖車上。
莉莉安投了兩枚硬幣後就百無聊賴地雙手抱臂，站在了陰影中。
期間遇到了幾個前來搭訕的游客，但都被她展露出來的冷酷嚇退了。換作以往，莉莉安可能會和剛才那名屁股很翹的火辣帥哥勾搭一下，然而她的惡魔欲望已經在剛才被小伊麗莎白的眼淚洗滌殆盡了。
她現在就是有一種靈魂即將升華去去天堂的感覺，嘖，好惡心，惡心得她都說不出話。
莉莉安用餘光掃了眼搖搖車上快樂的小女孩，撇了撇嘴，覺得她的快樂愚蠢又輕浮，像一戳就破的彩色泡泡。
明明她的身上也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惡魔氣息……可為什麽她自己卻不受這股力量的影響呢？
如果是普通人沾染了這股力量，早就發瘋了。
可小伊麗莎白不是。她還是和莉莉安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甜美而柔軟。
鏡片後，莉莉安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兩個幣的搖搖車時間比莉莉安想象中還要長，極大程度地滿足了小伊麗莎白對娛樂的想象。莉莉安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從上面跳下來，一頭撲進了她的懷裏。
“媽咪！”
莉莉安不厭其煩地糾正她：“我不是你的媽咪。叫我‘莉莉安’。”
“莉莉安媽咪！”
“……”
莉莉安討厭小伊麗莎白。
當她坐在餐廳裏，看著小女孩像一只小豬崽一樣快樂地吃面條的時候，心中湧起的嫉妒與憎恨幾乎要將她吞噬。
在她還是個拿非利人的時候，莉莉安從沒有過如此幸福的時光。被聖奧古斯丁教堂的修女和神父虐待的時候莉莉安只有大概五六歲的年紀，每天都在疼痛中度過。
記憶裏她從沒有吃到過好吃的食物。
也從來沒機會叫考夫曼女士一聲“媽咪”。
可現在呢？
一個同樣黑發黑眼，遭受過虐待的小女孩，卻能心無芥蒂地，對綁架她的惡魔喊出“媽咪”這個詞。
她甚至也叫“伊麗莎白”！
憑什麽？！
她憑什麽擁有這些？
在餐廳侍者將一份餐後冰淇淋端上桌子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她用這種小狗般專註的眼神閃閃看著莉莉安，等待著她說出那句準許的話。
……啊。原來是這樣。
這一刻，莉莉安恍然明白了一切。
……因為她親手將獲* 得幸福的資格給予了小伊麗莎白。
她在憎恨小伊麗莎白的同時，也在不由自主地填補她的不幸，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就能填補自己童年時的缺失。
人類針對這種行為，發明了一個專業術語：
——移情。
“你只能吃掉最上面的那顆冰淇淋球。”莉莉安對小伊莉莎白說，“如果吃得太多，你的肚子就會很痛。這樣我們待會就去不了海邊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伊麗莎白點頭：“媽咪吃？”
“我對人類的甜食沒有興趣。”莉莉安拒絕了。
小伊麗莎白努努嘴，挖了一勺那顆她很喜歡的白色冰淇淋球，然後跳下沙發，跑到莉莉安的身邊，將冰淇淋遞到她嘴邊。
“啊——”小伊麗莎白說，“媽咪吃！”
莉莉安皺眉。
此前餐廳中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她的原因一直在頻頻關註這個角落，而在小伊麗莎白做出這人類看來十分甜蜜的舉動後，更多的目光便集中到了她們這裏。
馬耳他這個小小的島國上可能潛藏著大秘密，是以莉莉安並不希望變得高調。因此，她也只能忍下不快，接過了小女孩手中的勺子，將冰淇淋吞進胃裏。
唔。沒有想象中那麽甜……
事實上，還不錯。
或許可以延長半小時的海邊娛樂時間。莉莉安看著重新回到座位，開始享用起甜品的小伊麗莎白，用紙巾擦幹凈了嘴巴。
離開餐廳以後，莉莉安在沙灘附近的泳裝店裏為小伊麗莎白挑選泳衣和游泳圈。正打算付賬離開的時候，小店裏的電視屏幕中，卻播報著一條來自美國的新聞。
不久前剛簽署完SRA協議的布魯斯·班納博士，於今日下午在覆仇者基地實驗室做研究時神秘失蹤。
配得圖片是一片狼藉的實驗室。
莉莉安面色如常地付賬，轉身，帶著小伊麗莎白離開。
然後她捂住不明所以的小伊麗莎白的耳朵，大聲罵了句：“該死的！”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克萊圖斯的紅罐就被覆仇者放在那個實驗裏！！！！！
於是，被迫流放到克裏特島，正男扮女裝在酒吧看樂隊演出的湯姆博士，忽然趴倒在了吧臺上。
等他再次擡起頭時，無人註意到他的眼睛在剎那間變成了紅色。
莉莉安將小費拍在桌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酒吧。
她掏出手機：“我要一張回美國的機票。現在。”
另一邊，莉莉安在沙灘躺椅上，看著小伊麗莎白跪在淺灘上挖沙子。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未因紅罐和班納的失蹤，展露出任何焦灼的情緒。
天黑以後，海邊的人少了許多，只有小伊麗莎白一個孩子。
“你不該讓她一個人在那玩。”一個男人在她旁邊的躺椅上坐下，“夜晚的潮水可能會把那孩子卷走。”
“……呵。”莉莉安低低笑了一聲。
她用懶散的語調慢慢地說：“沒人能逃開惡魔的註視，我以為，你應該最清楚這一點才對呀。”
莉莉安舉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對來人搖了搖。
“晚上好，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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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蒂夫·羅傑斯身穿美國隊長制服的正面大頭照出現在電視新聞上的時候, 莉莉安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馬耳他首都，瓦萊塔的一個商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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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五個月前, “盜墓賊”留比沙在被湯姆博士帶著逃離斯特拉克堡的過程中不幸離世以後，他那擁有智力缺陷的小女兒伊麗莎白, 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莉莉安的魔掌之中。
……但究竟是誰落入誰的魔掌，一時半會還說不準。
起碼此刻, 莉莉安認為她們中比較難纏的那個絕不是自己。
莉莉安被擋在墨鏡後的黑眸微微向上翻了個白眼, 勉強用平靜的語氣對正抱著她大腿, 嘴裏不知道到在嘀嘀咕咕什麽的小伊麗莎白說：“現在是白天, 外面太陽很大，強烈的紫外線加上海水的反射非常容易曬傷人類的皮膚, 加速衰老，嚴重一些的甚至還會得皮膚癌。伊麗莎白, 你想生病嗎？”
自從她們來到馬耳他以後, 伊麗莎白就對環繞整個國家的地中海展現了非凡的執念。
這也能理解, 畢竟馬耳他是伊麗莎白的祖國，她從小在這裏長大, 後來的離開也是被迫屈服於九頭蛇的淫威……在斯特拉克堡那種不見天日的地下實驗室裏當了一年多時間的小白鼠, 別說孩子了,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發瘋。
因此莉莉安能容忍伊麗莎白對海洋異常高漲的熱情。
她能感受到小女孩急切地想將頭紮進海水裏的願望，但馬耳他作為地中海中心的島國, 即使已經步入十月中旬, 太陽也他媽的大得驚人, 曬得莉莉安心慌。
她厭煩一切同陽光有關的東西！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同意帶伊麗莎白下水的！
往常帶孩子這件事莉莉安都是丟給湯姆博士去做, 可惜由於之前湯姆在開羅的表現讓他在業內一下子變得有些太顯眼了，導致跟在他屁股後的“小麻煩”如雨後春筍數不勝數，讓莉莉安很煩躁地在中途就甩掉了他。
“隨便你去什麽地方，總之暫時別和我在一起，自己去玩點別的。”
莉莉安在機場冷酷無情地踹走了湯姆博士，後者只能忍氣吞聲，將原本預定去馬耳他的機票退掉，轉道希臘的克裏特島。
其實莉莉安原本考慮過要不要把小伊麗莎白也丟給湯姆——畢竟她之前的五個月都是這麽做的——但她記起了此行去馬耳他島……小伊麗莎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作為留比沙的女兒，莉莉安相信，在她父親的影響下，小伊麗莎白在先前的生活中應當或多或少的同三魔神的聖器有過接觸，知道些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聖器的秘密關乎到莉莉安的過去，她不可能就此停下揭秘的腳步。
尤其是……當她並沒有在斯特拉克堡的地下，發現本該出現在那裏的，奈由拉斯的銀輪。
要知道，“銀輪和夢之砂在同一個地方”的消息還是睡魔告訴她的，這位無盡君主沒有理由欺騙莉莉安，更何況莉莉安確實在斯特拉克堡找到了夢之砂。
而斯特拉克男爵身邊也並沒有銀輪的下落，起初莉莉安以為銀輪是被他帶走了，但她打聽到消息，離開巴伐利亞之後，斯特拉克男爵就收到了城堡被炸毀的消息，勃然大怒，緊接著就藏身在了意大利某處，並仍然不氣餒地尋找銀輪。
也就是說，九頭蛇並沒有從留比沙的口中撬出相關的線索。
但留比沙已經死了，就連地獄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因此，目前唯一能和留比沙有關的線索，只有他的女兒，小伊麗莎白。
莉莉安必須帶著這個小人崽一起去馬耳他，故地重游。
可當時莉莉安沒料到這個舉措帶來的後果會如此惡劣。
……人類小崽子簡直是比天使還叫惡魔厭煩的物種！
——矮小，愚蠢，裝腔作勢！
當她用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你滴溜溜轉個不停的時候，你就知道她又在思考一些壞點子了。
莉莉安打定主意，要拒絕小伊麗莎白提出的所有要求。
小伊麗莎白將臉貼在莉莉安的大腿上蹭了蹭，被湯姆博士養得白裏透紅的小臉蛋一會擡起來偷看莉莉安的臉色，一會又留戀地望向商場透明的玻璃墻外，位於街道盡頭的蔚藍大海。
莉莉安將她的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但她巋然不動，下定主意要對抗到底。
“……藍藍。”小伊麗莎白看著大海說。
莉莉安：“……”
“……媽咪。”小伊麗莎白看著莉莉安說。
莉莉安冷酷無情道：“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媽咪。”
“媽咪不喜歡藍藍。”小伊麗莎白抽了抽鼻子，失望地別過腦袋，將臉埋在莉莉安的大腿上，“那伊麗莎白也不要喜歡藍藍了，嗚嗚，伊麗莎白討厭藍藍！”
莉莉安：“……”
她嫌棄地說：“別把眼淚抹在我身上。”
小伊麗莎白聞言乖乖地離開，扭過頭去一聲不吭地抹起了眼淚。直到他們走出商場，她都一直默默地跟在莉莉安身後，無聲無息地掉著淚。
籠罩在她身上的難過情緒幾乎要飄到莉莉安腦袋上了！
莉莉安仰頭看著頭頂的藍天和陽光，深深吸了口氣。
“你想不想騎小馬？”她強忍暴躁地指著商場門口的搖搖車說，“坐這一輛可以看到街道盡頭的大海。”
小伊麗莎白眼淚汪汪地咬著手指：“媽咪不喜歡藍藍！”
操。
莉莉安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她說：“我不是不喜歡大海。”
她指了指被照亮的地面，和天空上的太陽，平靜道，“我是不喜歡陽光。”
小伊麗莎白呆呆地看著她：“光光，壞？”
“痛。”莉莉安抿了抿唇，“陽光會灼疼我的皮膚。”
“但屋檐下曬不到陽光，所以你可以在這裏盡情地坐一會小馬車。等到太陽下山以後，我會帶你去附近的沙灘玩一會兒水。如果你同意這樣的安排，就說‘好’。不同意……就繼續哭吧！”
“好！”小伊麗莎白甜蜜地擁抱了莉莉安，被後者一把推開，然後撈起來，塞進了搖搖車上。
莉莉安投了兩枚硬幣後就百無聊賴地雙手抱臂，站在了陰影中。
期間遇到了幾個前來搭訕的游客，但都被她展露出來的冷酷嚇退了。換作以往，莉莉安可能會和剛才那名屁股很翹的火辣帥哥勾搭一下，然而她的惡魔欲望已經在剛才被小伊麗莎白的眼淚洗滌殆盡了。
她現在就是有一種靈魂即將升華去去天堂的感覺，嘖，好惡心，惡心得她都說不出話。
莉莉安用餘光掃了眼搖搖車上快樂的小女孩，撇了撇嘴，覺得她的快樂愚蠢又輕浮，像一戳就破的彩色泡泡。
明明她的身上也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惡魔氣息……可為什麽她自己卻不受這股力量的影響呢？
如果是普通人沾染了這股力量，早就發瘋了。
可小伊麗莎白不是。她還是和莉莉安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甜美而柔軟。
鏡片後，莉莉安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兩個幣的搖搖車時間比莉莉安想象中還要長，極大程度地滿足了小伊麗莎白對娛樂的想象。莉莉安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從上面跳下來，一頭撲進了她的懷裏。
“媽咪！”
莉莉安不厭其煩地糾正她：“我不是你的媽咪。叫我‘莉莉安’。”
“莉莉安媽咪！”
“……”
莉莉安討厭小伊麗莎白。
當她坐在餐廳裏，看著小女孩像一只小豬崽一樣快樂地吃面條的時候，心中湧起的嫉妒與憎恨幾乎要將她吞噬。
在她還是個拿非利人的時候，莉莉安從沒有過如此幸福的時光。被聖奧古斯丁教堂的修女和神父虐待的時候莉莉安只有大概五六歲的年紀，每天都在疼痛中度過。
記憶裏她從沒有吃到過好吃的食物。
也從來沒機會叫考夫曼女士一聲“媽咪”。
可現在呢？
一個同樣黑發黑眼，遭受過虐待的小女孩，卻能心無芥蒂地，對綁架她的惡魔喊出“媽咪”這個詞。
她甚至也叫“伊麗莎白”！
憑什麽？！
她憑什麽擁有這些？
在餐廳侍者將一份餐後冰淇淋端上桌子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她用這種小狗般專註的眼神閃閃看著莉莉安，等待著她說出那句準許的話。
……啊。原來是這樣。
這一刻，莉莉安恍然明白了一切。
……因為她親手將獲* 得幸福的資格給予了小伊麗莎白。
她在憎恨小伊麗莎白的同時，也在不由自主地填補她的不幸，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就能填補自己童年時的缺失。
人類針對這種行為，發明了一個專業術語：
——移情。
“你只能吃掉最上面的那顆冰淇淋球。”莉莉安對小伊莉莎白說，“如果吃得太多，你的肚子就會很痛。這樣我們待會就去不了海邊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伊麗莎白點頭：“媽咪吃？”
“我對人類的甜食沒有興趣。”莉莉安拒絕了。
小伊麗莎白努努嘴，挖了一勺那顆她很喜歡的白色冰淇淋球，然後跳下沙發，跑到莉莉安的身邊，將冰淇淋遞到她嘴邊。
“啊——”小伊麗莎白說，“媽咪吃！”
莉莉安皺眉。
此前餐廳中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她的原因一直在頻頻關註這個角落，而在小伊麗莎白做出這人類看來十分甜蜜的舉動後，更多的目光便集中到了她們這裏。
馬耳他這個小小的島國上可能潛藏著大秘密，是以莉莉安並不希望變得高調。因此，她也只能忍下不快，接過了小女孩手中的勺子，將冰淇淋吞進胃裏。
唔。沒有想象中那麽甜……
事實上，還不錯。
或許可以延長半小時的海邊娛樂時間。莉莉安看著重新回到座位，開始享用起甜品的小伊麗莎白，用紙巾擦幹凈了嘴巴。
離開餐廳以後，莉莉安在沙灘附近的泳裝店裏為小伊麗莎白挑選泳衣和游泳圈。正打算付賬離開的時候，小店裏的電視屏幕中，卻播報著一條來自美國的新聞。
不久前剛簽署完SRA協議的布魯斯·班納博士，於今日下午在覆仇者基地實驗室做研究時神秘失蹤。
配得圖片是一片狼藉的實驗室。
莉莉安面色如常地付賬，轉身，帶著小伊麗莎白離開。
然後她捂住不明所以的小伊麗莎白的耳朵，大聲罵了句：“該死的！”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克萊圖斯的紅罐就被覆仇者放在那個實驗裏！！！！！
於是，被迫流放到克裏特島，正男扮女裝在酒吧看樂隊演出的湯姆博士，忽然趴倒在了吧臺上。
等他再次擡起頭時，無人註意到他的眼睛在剎那間變成了紅色。
莉莉安將小費拍在桌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酒吧。
她掏出手機：“我要一張回美國的機票。現在。”
另一邊，莉莉安在沙灘躺椅上，看著小伊麗莎白跪在淺灘上挖沙子。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未因紅罐和班納的失蹤，展露出任何焦灼的情緒。
天黑以後，海邊的人少了許多，只有小伊麗莎白一個孩子。
“你不該讓她一個人在那玩。”一個男人在她旁邊的躺椅上坐下，“夜晚的潮水可能會把那孩子卷走。”
“……呵。”莉莉安低低笑了一聲。
她用懶散的語調慢慢地說：“沒人能逃開惡魔的註視，我以為，你應該最清楚這一點才對呀。”
莉莉安舉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對來人搖了搖。
“晚上好，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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